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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瘾“入病”200天:病房里最多的却不是青少年

来源:旋欣头条   作者:时尚   时间:2024-03-29 03:22:58

  面对“游戏障碍”的入病200天

  公立精神卫生医疗机构今年5月开设全国首个行为成瘾病房,游戏瘾“入病”认识与应对仍需完善

  爱玩游戏到底能不能治?今年5月25日,游戏瘾天“游戏障碍”被世界卫生组织纳入最新版国际疾病分类,病房帝星登道成为“新晋”疾病。却不青少截至12月11日正好200天。入病

  不少家长拿着报纸、游戏瘾天领着孩子前往医院寻求帮助。病房半年里,却不青少北京安定医院开设了网络成瘾专病门诊,入病北京回龙观医院的游戏瘾天病房收治了十多位游戏障碍相关的患者。

  回龙观医院成瘾医学中心。病房

  出乎医生意料的却不青少是,符合收治标准的入病患者中成年人占了一半,青少年不是游戏瘾天绝对主角。医生发现,病房游戏障碍的成因比想象中复杂,可能是现实受挫、家庭阴影,还可能是受到其他疾病的困扰。

  目前,人们对这一疾病的认识与应对仍需完善。

  开诊首日无人确诊

  游戏障碍有严格的诊断门槛。

  今年5月,我国首个由公立精神卫生医疗机构开设的行为成瘾治疗病房,在北京回龙观医院启用。

  邻近医院北门,一栋朴素白色小楼外侧挂着29病区的金属名牌。推门而入,迎接来客的是一个十来平方米的小客厅,摆放着沙发、电视、动感单车、书架以及绿色植物。再往里走,KTV唱歌亭、羽毛球、跳绳、沙盘,供患者免费使用。比起普通病房,这里更像精心布置的帝星登道集体宿舍。

  回龙观医院成瘾医学中心的四人间病房。

  回龙观医院成瘾医学中心治疗室内一台磁场刺激仪。

  12月2日上午,几位衣着朴素的男青年下楼,熟练地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下。一直以来,谈及“游戏障碍”,公众关注的多是青少年,29病区里的成年人,像是一群意外来客。

  35岁的刘明,刚从这里离开,回归日常生活。

  刘明的人生此前可称顺遂。在医生的印象中,他属于“学霸”类型——领悟力强、名牌大学毕业,从事技术类工作,履历光鲜。但在相继经历婚姻破裂、失去工作后,刘明的生活进入低谷期。

  刘明和父母同住,刚失业那阵子,他没有向父母坦白。为了隐瞒现状,每天仍像往常一般早出晚归,只不过度过一天的地点,变成了街头的肯德基。被父母获悉真相后,刘明不再出门,转而在家里长时间上网玩游戏,和父母的关系日益僵化。

  与其他疾病不同,游戏障碍患者自身就医意愿不高,往往是在家人的劝说陪同下前来就诊。早已成年的刘明,就是在父母的要求与陪伴下来到医院,开始了住院生活。

  根据世卫组织的定义,游戏障碍是一种持续或复发性的游戏行为(数字游戏或视频游戏),可能是在线或离线。

  具体体现在游戏控制受损(对游戏失去控制力),比如对玩游戏的频率、强度、持续时间、终止时间、情境等缺乏自控力;对游戏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以致游戏优先于其他生活兴趣和日常活动;尽管有负面效果出现,但依旧持续游戏甚至加大游戏力度。

  此外,这种行为模式的严重程度足以导致个人、家庭、社会、教育、职业或其他重要功能领域受到严重损害,并通常明显持续至少12个月。

  但实际上,符合这一标准的人并不多。

  今年9月24日,北京安定医院网络成瘾专病门诊开诊。当天,出诊医生盛利霞接诊4位患者,没有一位被确诊为游戏障碍。

  来到医院就诊的人,虽然表现出游戏成瘾症状,但有的被诊断出抑郁症,通过游戏消磨时间,有的是亲子观念冲突,年轻人想要从事电竞选手或软件开发工作,被父母视作不务正业等等。

  “网瘾”少年入院之困

  医院门诊量逐渐增长,但确诊率很低。因此入院治疗的更少。

  回龙观医院成瘾医学中心心理治疗室。

  “从国外相关调查看,青少年是网络游戏的主要受众,也更多受其影响。目前(入院)患者的年龄分布,和我们的预期不太一样。”回龙观成瘾医学中心副主任医师杨清艳表示。

  在专家看来,对于多次自行尝试解决“网瘾”问题,仍无法解决问题的家庭来说,家庭环境就是成瘾的环境,脱离或者改变固有的家庭环境,是摆脱游戏障碍的第一步。

  游戏障碍“入病”后,受困于此的家长有了概念落地,一些直接拿着有相关报道的报纸前来寻医。此前,他们认为孩子只是“玩心重”“玩物丧志”,不会考虑到疾病层面的问题,更不会考虑到是自己的家庭环境出现了问题。

  预期中的青少年入院率不高,还有其他多重原因导致。

  早在2018年6月,世卫组织公布《国际疾病分类》第11次修订本(ICD-11),就将“游戏障碍”纳入其中,这一疾病传播更广的另一个叫法是“游戏成瘾”。彼时曾引发了不小争议。

  有观点认为,游戏障碍可能导致诊断泛化和滥用、带来更多针对青少年的伤害。不过,正规诊疗中,游戏障碍的断定门槛很高,只有少部分人能“达标”。

  今年暑假,回龙观医院开设游戏障碍主题夏令营,接到了大量的家长咨询电话。带孩子参加活动,家长们很乐意,一听要住院,态度就变得保守。很多前来咨询的家长,看到精神病医院的牌子,或者看到其他患有精神科疾病的患者,便不想将其与自己的孩子扯上联系。

  半年来,医院里的行为成瘾病房收治了50多位患者,但游戏障碍相关患者十多位,青少年只有几个人。

  此外,家长普遍还有着对学业的担忧。患者入院治疗周期少则一个半月、长则数月,相较而言,家长更容易向严酷的考学压力妥协。在观念层面,真的将孩子作为精神病患者送入医院,家长也有所顾忌。

  即使顺利入院,背后也有一丝被动妥协的色彩。14岁的小华是病房首批患者之一,父母早年离婚,与母亲相处时间少,由姥姥姥爷一手带大。前段时间,姥姥因病住院,这一特殊的家庭现状,推动了小华入院的安排。

  难以预计的治疗

  游戏障碍怎么治?目前,心理治疗是主要方式。

  回龙观医院成瘾医学中心内设置的沙盘,沙盘游戏治疗是一种心理治疗方法。

  回龙观医院副主任医师杨可冰介绍,游戏障碍的治疗周期在6-8周,一共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为期4-6周,要求完全戒断网络和手机,医院会对患者进行拓展训练,通过多种活动方式,对游戏进行行为替代。第二个阶段为期2周,通过限制使用时间,让患者学会健康地使用网络。

  不过,这样的安排只是理想状态。在现实治疗中,医生们要面临诸多阻力,首先就是患者的抵抗情绪。

  小华在入院前就表露出不配合。第一次,家长已经办好住院手续,小华以“不住,这是原则问题”为由拒绝入院,手续被退回,第二次才顺利入院。然而,由于成瘾反应强烈,小华在病房里表现出激烈的反抗和焦躁情绪,甚至时常“听见游戏在叫我”,为了避免开放性病房的风险,最终他被转入封闭式病房。

  即便入院,患者也不认为自己患了病。

  今年18岁的陆明是最早入住的患者之一,他的学习成绩本在班里排名中上,但由于沉迷游戏,逐渐落下进度,最终休学。陆明不觉得玩游戏有问题,拒绝和医生交流,哪怕和杨清艳在不足十平米的心理治疗室中共处,陆明也不与她眼神接触,不管被问什么,回答都是“没想过”“不知道”“怎么都行”。

  这样的状态下,治疗计划很难按照预想时间和程序进行。医生必须打破患者的心理壁垒,“叩开”这扇大门。

  有时,这会成为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手机成为医患双方僵持的重点和“交易”的砝码。面对竖起壁垒的患者,医生会适当让步,给予一个过渡期,缓解抵触情绪。

  陆明是阻抗最强的类型。入院后,他拒绝戒断手机,医生提出一天可以提供2小时玩手机的“额度”,他觉得不够,要求6小时,“讨价还价”的结果是双方各让一步——最终以4小时达成约定。交流亦然,一个多月后,陆明终于从拒绝接触,变得愿意简单对话。

  在心理治疗室,医生抛出的第一个话题不是问病,而会更加生活化与个人化,以此与患者建立真实的联系、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家庭结构。如果交流顺畅,医生会慢慢引导患者发现沉迷游戏带来的负面影响,直到患者承认问题的存在、找到改变的动机。这个过程,快则两三次,慢则五六次,有时要花上一个月。

  “成瘾”与成因

  游戏成瘾“入病”引发的争论,很多有关“游戏成瘾”的新概念落地在临床治疗上,可能导致的误判与伤害,目前对游戏障碍的界定,也多基于患者表露出的社会功能受损状况。而在临床治疗中,更被关注的是游戏障碍背后的成因。

  “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

  回龙观成瘾医学中心副主任医师杨清艳认为,目前来看,也许是患者在现实中不断受挫。

  在学龄阶段的青少年世界,学习成绩是“硬通货”,小华智力评估结果不乐观、成绩不好,在班级被边缘化,母亲对小华的态度疏离、不认可,加重了小华在生活中的挫败感。从小学开始,小华沉迷手机游戏,有时连续24小时上网。在游戏里,小华有自己的朋友,朋友受了欺负,小华会为朋友出头、约架。

  也许是因为家庭的阴影。

  小华、陆明和刘明,与父母的关系都不太和谐。小华在母亲心中是一个没有闪光点的孩子;陆明与父亲冲突激烈,几乎断绝交流;刘明常受到父母羞辱性语言的攻击,苦不堪言。

  可能是其他疾病。

  今年10月,20岁的陈红来到北京安定医院病房。医生贾圣陶对她最直观的印象是:除了睡觉,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打游戏。

  陈红今年就读大二,无心上课、不和别人接触、与家人的关系越来越淡漠,游戏似乎是唯一的生活重心——她玩王者荣耀,段位是最强王者,技术高超,甚至能接活儿代练。

  而造成这一现状的是陈红的精神分裂症。陈红生存状态被动,没什么需求和想法,不想谈恋爱,也不想与别人接触,与精神分裂症的阴性症状“情感淡漠、意志缺乏、社交退化”等吻合。玩游戏无需和他人交流,成为陈红打发时间的一种理想选择。

  不够“成熟”的疾病

  就像尝试和不同患者“商谈”不同的“手机份额”那样,针对不同的游戏障碍,医生也在摸索不同的治疗方法。

  以陈红为例,通过药物等方式治疗精神分裂症或是治本之策。虽然该分型治疗效果欠佳,预后不乐观,但陈红的状态还是好多了,在父母陪同下,她愿意看看画展、逛逛动物园。

  针对家庭环境不谐的病例,杨清艳尝试与患者家属沟通,有时,被请进心理治疗室还有患者的家人,通过推心置腹的交流,刘明与妈妈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出院前,他还主动给新病友做心理工作,说服他们配合治疗。

  一段时间相处后,病友间也发展出了友谊。有时,杨清艳会看到分别患有游戏障碍、赌博成瘾、彩票成瘾的几个好哥们相约打扑克、打羽毛球,独特的友情为他们带来了情感慰藉,游戏,不再是获得认可与愉悦的单一来源。

  不能忽视的是,尽管被纳入世卫组织公布的疾病分类,在医学领域,“游戏障碍”仍是一个不够“成熟”的疾病。

  有医生认为,对该疾病的诊断仍显得宽泛,也没有专门针对此病的治疗指南;由于疾病界定与研究的缺乏,市面上还没有相关治疗药物,临床治疗中也缺乏更多的病例积累。现有针对游戏障碍的治疗方法,是心理治疗为主、辅以部分物理治疗的传统精神疾病治疗手段,但对于部分患者,治疗仍存在困难。杨清艳坦言,如果患者存在其他共病、治疗会更加复杂;如果患者自身能力有限、而周围支持薄弱,预后也会非常困难。

  此外,虽然确诊游戏障碍诊断门槛高,但随着网络游戏日益普及,家长的认识程度有待提高。当发现孩子沉迷游戏时,家长应尽早介入,加强与孩子沟通,耐心地找到沉迷背后真正原因,与孩子共同制定规则,防止这一倾向发展为疾病。

  多名专家表示,至于成因,游戏障碍的概念还是太新了,很多治疗需要结合患者实际病情进行情况分析,而且有的游戏成瘾实际上仅是多种其他因素造成的一个表现而已。回归个体层面,受困于游戏障碍的患者需要足够的外界支持,除了接受正规的医学治疗,来自家人的帮助也非常重要。

  “对于症状严重,又无法入院的患者,父母要主动了解专业知识,与孩子一同商量和制定规则,学会扮演医生的角色。”杨清艳表示。(记者 戴轩)

  (文中刘明、小华、陆明、陈红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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